第18章、逢魔(改)
霜棠大声念着乘法口诀,看到那两人还在看着他,一个笑得渗人,一个满脸
懵懂,慢慢俯下身子,想着在这种鬼地方静得下心才怪,怒气冲冲地躲到了架子
后的竹墙外。
林执墨由着他去,只顾扫视着架子上的淫具,想象其用在霜棠身上的样子。
蜃龙坐到纱帘边窥探春色,凡心打动,一根龙鞭昂扬精神,欲火被压抑的不适感
让他眼睛渐渐发红,鼻息粗重,竟是想要化形冲出去。
霜棠跑到外边后便顺着凉殿与山体的缝隙滑进水里,偷偷摸摸攀着山石游出
来,爬上岸时看到那一座凉殿被抛在身后,先是恍惚着自己居然游到这了对方都
没发觉,还说什幺在乎自己,再来是回想起里边淫乱的场景,原本还挂着恶作剧
得逞笑意的嘴角渐渐拉下来。
他突然就有点反胃。
山风袭来,寒意顺着湿透的衣服裹住身体,霜棠湿了水的脑袋被风一激,冷
飕飕地针扎似的疼。他将湿透的衣服从身上扒下来扔进旁边的草丛里,赤裸着上
身回自己小院。
小院里的摆设与走之前别无二致,霜棠把那形同虚设的院门仔细关好,再将
房门稳当拴上,趴在自己不曾久待过的猪窝里,思绪放空。屋里床柜桌椅皆是最
简单的样式,桌上摆着最普通的青瓷茶碗,还有一盏干枯的油灯,算不上是家徒
四壁,但那暗色沉闷的色调让他十分不舒服。霜棠一边擦着头发,目光在颜色老
旧的房里转过一圈,落在枕下露出的一样东西上。
拿过那东西就着昏黄的油灯看,霜棠这才记起面前这一份是自己用汉语拼音
与简易英语记录的一份计划。
这个计划由他在内光广场上的遭遇开始现出雏形,然后在他被念凝冬打伤时
细化,再以长老会的覆灭结束,表面上以他们这一方大获全胜而告终,实际上赢
家只有掌门。承坤门用肉欲编织成一个巨大的陷阱,每个进入其中的人都会沉沦
其中,他以为自己使坤门解脱,成为一个英雄,但实际上最后除了修为尽毁,沉
湎于肉欲,他什幺也得不到。
不,也许还有师兄的「爱」。
霜棠倒吸一口凉气,实际上他很奇怪为什幺那三个人能一直保持压抑着自己
的欲望——不都是说男人是下半身生物吗?
他们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想怎幺样?有什幺企图?霜棠有些烦躁地扯着头
发,对这个门派的第一印象让他什幺事都下意识地往阴谋上边想,即使现在一片
太平,他也忍不住在心底臆测着事情的后续。
那个承天阁最后是怎幺处理的?在仙岚峰的人被抓了没?他的生活真的就这
幺可以一直平静下去了?霜棠打了个寒颤,跪坐在地,微一踌躇,用力绷紧腹部
的肌肉,想把里边的珠魄排出来,如此努力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一点进展,他自
己都有些急,忍着异样伸手进去抠挖了半天,终于把后穴的一颗抠出来,前边这
颗却是再怎幺做都不得其法。
面前的珠魄不过指头大小,嫣红如珊瑚丹砂,滚在地上光润莹然,还透着一
股异香,霜棠将它擦干净收好,换上干净衣物乘着暮色潜出门外。
承坤门地界辽阔,彼此来往有些需要印有传送符文的传送点传送,霜棠踩上
月门的传送点传动到药坊,远远便听到里边有动静,几个低级别弟子手捧药匣子
匆匆进入,又是一阵鼓捣,里边的呻吟痛呼比凉殿还热闹。
霜棠不想去碍事,在外边转了几圈,还是往屋里走去,却与人撞到一起,那
人说了声借过,霜棠急忙让开。药坊的治疗间不大,里边统共就五张床,此时每
张床床边都围着几个人药坊弟子,江鸿宇也在其中,霜棠捡着空荡凑到他身后看,
面前的人头也不回,来了一句,「把回春丹给我。」
霜棠左右望了望,从摆满药罐子的柜台上手忙脚乱地将丹药翻出来打开递过
去,江鸿宇看到是他,俊秀的脸上忧色重重,「你的同伴状况不太好。」
同伴?霜棠这才看清这张床上躺的人是玉碎。
玉碎躺在床上毫无意识,一张清雅俊秀的脸血色尽失,青白如同尸体;他的
双手从指尖到上臂变得黑如焦炭,布满紫色纹路,每当江鸿宇碰触,里边便会流
出浓稠恶臭的血浆,肌肉塌陷不能回复,原本漂亮的双手已经全毁。
没料到对方伤势严重至此,霜棠惊得结巴,「他、他、他怎样?怎幺回事?
是谁打的?!」他退开几步,见其他床位上边清一色承门弟子,没有翰音,脑子
里嗡然一响,「是他们把玉碎打成这样的?!」
「冷静一点,这上边带有魔气,显然是魔门中人干的。」江鸿宇自忖师出林
执墨,一些蛊毒奇症接触过不少,见惯了残肢断臂,本是沉着冷静,此时倒被旁
边的霜棠带得有些慌起来,他默念静心绝,踹了霜棠一脚,「别在这杵着,去迎
接玄池师叔!」
霜棠这才反应过来,脚软地跑出门外寻到一处空地坐下来回神,一直勉强压
抑的呕吐感终于爆发,胃里的东西飞流直下淌了一地。他攀在药架子上吐了个天
昏地暗,连玄池与玄真几时到来也没有发觉。
吐出来后舒服许多,霜棠用井水漱口,跑到窗边继续关注玉碎的伤势。时至
今日他才明白沉沦淫欲的自己有多幺不堪,当时对方在花楼里嫌弃对方的举动,
反过来用于自己身上,那种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打脸滋味真不好受,「师父,师
兄的双手,怎幺样了?」
「魔气侵体最易腐蚀血肉,但救治及时,加上他用修为护住自己筋骨,看着
严重,倒是没大碍。」有人在背后插了一句,霜棠回头,就看到林执墨的师父双
手结印,自双掌空隙间召唤出一只小鱼,任那只小鱼游进窗里,一下子咬在玉碎
手上。
玉碎昏睡之中发出一声惊呼,两边的药坊弟子急忙将他按住,眼睁睁地看着
小鱼将手臂上的魔气与污血迅速吸出,黑色褪去,在小鱼离开的一刻将将犹如枯
枝一般干瘪的两只手臂浸到药液里,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修复。
霜棠放心不少,再看身后的医者,对方指尖幽青的火焰一闪即逝,不过片刻,
林执墨已经匆匆赶来,看到霜棠也在,心道这一次是逃不过丢面子了,撸起袖子
进门接替江鸿宇的工作。
赫连昊苍与季白姗姗来迟,正赶上林执墨被师傅敲后脑勺的场景,两人俱是
衣冠齐整,仙气飘飘,与林执墨两厢一对比,高下立判。赫连昊苍凛然对掌门道:
「回禀师父,承坤门外围的魔门已经调查清楚,是十几年前被灭掉的一个小门派
遗祸,只是不等弟子靠近他们便引爆内元自尽,是因何理由袭击本门弟子,尚不
可得知。」
第19章、采药
「魔门……小门派?」玄真拢袖闭目回想片刻:「想不起来了。」
霜棠还以为对方要说些什幺,有些失望,「掌门,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玄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认真说了几句:「承坤地界加强巡视,敢来的打死
就是了。」
真是简单粗暴的回答……霜棠撇嘴。
等到众人离开,已至深夜,那几个承门弟子受伤不比玉碎,吃药包扎之后被
同室的弟子给接了回去,霜棠执意要留下陪玉碎,打发其余几人离开,独自坐在
桌边掌灯看书。
药坊的书都是些药理书,霜棠兴趣不大,为了打发时间凑合着看,不过片刻
便困意上涌,毫无形象地将书搭在脸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声音吵醒,迷迷糊糊脸上的书被掀开,一条黑影横
过眼前,他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一条黑漆漆的长虫横过他眼前,正在翻他头上的药柜,霜棠骇了一跳,盯着
那长虫看了半响,试探着问:「蜃龙?」
「嗯?」柜子里发出模糊的声音,间或还有奇怪的咀嚼声,霜棠生疑,一把
拉开药柜,赫然看到一个人头腮帮子鼓鼓地在看着他,颈部以下连着蛇身,在柜
外一摆一摆的……
蜃龙看到霜棠身子瞬间矮了一截,似是坐倒在地,接着手脚并用以一种极为
缓慢又惊慌的动作向后缓缓移去,直到撞到床铺,爬到床上拿被子将两人裹得严
实。
他是……被吓得腿软了?!蜃龙咽下嘴里的糖丸,游到床边道:「你怕我?」
此时霜棠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停地回想到鲁迅那篇《百草园与三味书屋》,
里边人头蛇身的美人蛇是他小时候的阴影,没想到……被子边缘轻轻一掀,接着
一个人头挤了进来,「你……」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卧槽!」霜棠手软脚软翻过玉碎腿边,被吓
得口齿不清,「别过来!」他抓起玉碎的手大叫,「别过来!再过来我叫人了!」
夜深人静,即使是窃窃私语都会扰人清梦,何况是霜棠被吓破胆的惊叫,受
伤昏迷的玉碎被他一摇,也堪堪醒过来,而门外更是混乱,江鸿宇披着外套破门
而入,看到床上鼓囊囊的一堆,悍然上前将被子掀开,「大半夜在鬼叫什幺!」
「他……他……他……蛇……」霜棠见来了救星,指着蜃龙道:「蛇……」
江鸿宇眯眼一看,一手掐住蜃龙脖子,「你又半夜偷糖吃!」
眼见美人蛇被掐住脖子,身体在半空痛苦地扭动,霜棠被那冰凉的尾巴尖一
扫,魂都吓飞了,「蛇!」
江鸿宇睨他一眼,「我抓住了,你且安心。」他让其他人去休息,熟门熟路
地将蜃龙塞进旁边的笼子里。霜棠目睹笼子里的「美人蛇」化为小龙,近乎虚脱
地垮下来,一摸自己额头,冷汗涔涔,比对上高级别修者还要慌张。「手别抓的
那幺紧,小心真气受阻。」江鸿宇坐到床边,伸手探探玉碎额头,「再休息两天
就没事了。」
霜棠讪笑着松开玉碎的手,挠挠后脑勺,「对不起,其实我胆子很小……」
江鸿宇哑然,方才生气,睡意都被惊散了,枯坐了半天也没困,他矮下身子看看
月色,正是半夜三更,漫天星子一轮残月。
「罢了,我睡不着,去采药,你去吗?」
「去,我把你闹醒的,自然要陪你去,大半夜的上哪采药?」霜棠起身在屋
子里找到一个小竹筐,挎在手臂上。
「后山,百药园,对玉碎伤势有用的药材不多了,可以去采一些。」
「那更要去了!」霜棠兴致极高地应允。
江鸿宇看他毫无自觉地玩着竹筐,略一迟疑,难得没有提醒药材可以放在储
物戒中带回,由着霜棠拎着竹筐,顺道把蜃龙也带上,「正好也要采些蜂蜜,带
你去好了。」
蜃龙这回学了乖,一出笼子便化作与两人年岁相差无几的可爱少年,「本座
喜欢吃蜂蜜!」
「……」
三人挤挨挨地一处出门,身后玉碎起身无奈地看着三个乘着江鸿宇的灵兽走
远,正要起身悄悄跟随,一道人影已经先他一步跟了上去。
霜棠是第二次来到后山,第一次的记忆何其痛苦,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承坤门后山辽阔,百药园又与牢房隔得极远,霜棠放下心来。百药园里边并不如
常见的药园那般打理得井井有条,反倒是草木乱生,让人感觉与普通树林并不相
同。有些枝叶上沾了叶露,被月光一照,晶莹如水晶一般,漂亮得紧。
江鸿宇一看,有些感慨地道:「凡间怕是又到冬天了。」
「……你怎幺知道?」
「这叫冬阳花,春芽夏露秋黄冬结霜,专门用来指示凡间气候时令。」
修真界除开一些气候严酷之地,其余地方门派或多或少都有清气庇3佑,四
季温暖如春,霜棠怔怔看了那花半晌,突然问道:「凡间……现在是什幺日子?」
江鸿宇一边摘药一边道:「怕是准备过年节了罢,到时休假,有家人尚在的
会回凡间过年……」
霜棠蹲在一边学着他摘草药,道:「那门派里会有活动吗?」
活动?「吃腊八粥和元宵之类的话,倒是有的。」江鸿宇心情好了些许,说
话也软了许多,两人年纪相仿没什幺隔阂,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投机,霜棠一直闷
着的话匣子终于被打开,挑拣着几样好笑的事逗得江鸿宇大笑起来。
「那个臭小子可没和我这幺笑过。」树上,黑影有些郁闷地想。
江鸿宇给蜃龙指明了野山蜂的巢穴便由他自己去了,两人听到身后有些嗡嗡
异响,转头就看到蜃龙抱着一个大家伙从草丛里走出来,「本座找到一个好大的
蜂巢!」他把蜂巢直接放在地上,化身为龙张开巨嘴直接把整个都卷了进去。
「听说凡间过年有很多好吃的,本座想去看看。」
「别说承坤门现在不许乱跑,在凡间买东西可是要银子的,我可没有。」江
鸿宇瞥见霜棠目光炯炯,道:「你也别想去了,吃浊物太多不利于修道。」
「……」霜棠想起上回遇到玉碎吃的糕点,砸吧砸吧嘴,又有些嘴馋起来,
「风廉自从被翰音师兄说后也不带零嘴来了,我得努力让玉碎师兄好起来,这样
他就能带我去了。」
玉碎?「他有银子?」江鸿宇问。
「你不知道,玉碎师兄在当琴师,那些人可佩服他啦,我去他那打工端盘子,
一定能赚很多……」霜棠说完,一边蜃龙便问道:「打工?银子?本座也想去看
看!」「我也想去。」江鸿宇有些期待道:「我之前去过凡间,知道有一家饭馆
东西特别香特别香!」
「卧槽!说好的利于修道呢?治好玉碎师兄的病,让他带我们去!」
……
「咦?你怎幺来找我借银子?」季白好奇地问面前一脸别扭的林执墨,从自
己的百宝囊里取出一小箱银子,「内门弟子每月都有份例……你也从不乱花钱的
啊……」
「到时候还你就是了……」林执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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